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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住一楼有个小院，我小时候，母亲养花，种葡萄、丝瓜、月季、米兰和龟背竹。我对花草毫无兴趣，只记得葡萄很酸，丝瓜倒不错，吃不完的还能做成丝瓜络洗碗。
后来搬家住在楼上，不易养花了。母亲节俭，见别人扔出去半死不活的花，就捡回来好生调理，常能起死回生，几年下来，居然养了一阳台花草。阳台适合养多肉，起先只有几棵，经年累月变成了好几十盆。
养花交学费是难免的。最先入手的一定是绿植，百搭、不易出错。绿植实在太像“办公室作物”，缺乏变化，也没什么趣味，养了几盆后，偏好转向了开花植物。花卉市场的花很像时装店里的衣服，总是领先于季节。四月，本地土生土长的栀子花和绣球还在抽叶，在花市，早春三月，栀子花就已盛开了，家家都有大盆的绣球。这些花多是从南方运来的，如果温度和水分不得当，不仅开不了花，苗也会死。去年经不住诱惑，先后买了三大盆，开的花非常美丽，日日欣赏，拍照发圈。某日下班太晚，忘记浇花，第二天刚好高温，花叶尽枯，已然无救。
于是，对另两盆更精心，买了专用营养液，早晚看顾一番。眼看一盆花发了花苞，但不膨大，早看晚也看，就是不开花。拖着拖着，转眼到了盛夏。阳台是玻璃房，虽然光照充足，但室内通风不够，绣球叶子一日比一日稀薄。上一盆绣球是猝逝，这次属病榻缠绵，久治不愈，我每日看顾，心情沉重。最后终于一命呜呼，竟然默默松了一口气。
去年春天，自郊外野集上买了盆茶花，花苞满枝，开了小半。都说木质植物不易死，丢在阳台上也没太管。看它发花发叶，油光锃亮，就是花苞总不能全开。过了些日子竟都落了，很扫兴。
到七月中旬，茶花竟打苞了，花苞慢慢长大，从芝麻变米粒，再变蓝莓大小，我很欣喜。入冬，把茶花请入室内，但花一日不如一日，不仅落叶，花苞边缘也慢慢发黑。同事给我发了一个茶花指南——茶花喜温暖湿润，开花要保证湿度。我把花放在暖气片一米开外，买了个加湿器日夜加湿。果然，几日后大有起色，花苞肉眼可见地泛出了粉色，枝头也漾出绿意。加湿两周后，花开了。
开完花后，停了加湿器。不知是开花大伤元气，还是湿度骤然改变，茶花开始了新一轮无法遏止的落叶。原以为春暖花开可救它一命，不料，春日暖阳下，依旧低头耷脑。
偶有一日，在小区看到一棵茶花，虽无人看顾，但开了上百朵花，都如碗口般大，日光之下灼灼耀眼。（杨菁菁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