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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轻人处于工作漂流期

“弄清楚我们想做什么是世上最困难的事情之一。不但在青少年时代如此,在我们一生中,这个问题都存在着。”无论选择辞职休息一段时间,还是重新投入职场,年轻人都应主动作出选择,找到自我成长的方向和动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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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资料图】

不久前,社交平台刮起一阵风。有人晒离职前后状态对比图,有人拉起横幅高调举办离职庆典。不同于以往,年轻人好像不再有“离职羞耻”感。抱着人人都要离职几次的心态,大家不遗余力地寻找脱离工作的快乐。

不过,敲锣打鼓高调离职的背后,往往夹杂着年轻人的狂喜与崩溃。快乐过后,令人真正踌躇与不安的是,往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?

离职后,我还能顺利找到下一份工作吗?

离职前一晚,李万永接到了公司直属领导的电话。领导告诉他,“最近公司打算优化一批人”。李万永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“创业公司裁员一般从薪资高的开始裁起,这是行业里的潜规则”。他盘算着,自己负责计算机前端开发,又是中层领导,工资远高于平均水平,“给我打电话,优化里肯定是有我的”。

第二天,果然不出他所料,上午谈话,下午离职,手续办得飞快。

起初,李万永并未将找工作的事情放在心上。他1992年出生,2014年大学本科毕业后便开始工作,拥有8年工作经验,“我计算机专业技术与经验都不错”。

一个月后,他觉得求职市场变了。往年,李万永挂上求职软件的简历,不到半天便会收到许多回复,有大厂也有小厂,“一周可以安排两到三场面试。”如今,行情大不如前。招聘软件里,罗列着李万永的打招呼信息,多是已读不回的HR。有一次,他和对方聊得挺愉快,“能感受到对方的认可,经验、资历也和JD(职务说明)比较匹配。挺遗憾的,那次也收到了拒信。”

与李万永的经历类似,陈淼也感觉好工作越来越难找。陈淼出生于1991年,2014年毕业于四川某二本院校编导专业。工作8年,他曾有过5次工作经历,平均每两年换一次工作。“以前在招聘网投简历,聊一聊就能有面试机会,还有主动来邀约的HR,今年这种情况就很少。”

不同的是,陈淼在被优化前,反复询问自己:经济形势下行,我要主动辞职吗?还能顺利找到下一份工作吗?

浙江工商大学杭州商学院工商与人力资源管理系教师来半分认为,年轻人在决定离职前,应综合评估自己的财务状况和个人能力。如果一个人已小有积蓄,离职后可以负担日常生活开销,这类人离职或裸辞,生活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。或者说,如果这个人的能力十分突出,具有独特技能,市场竞争力强,这样也可以选择主动离职。关键是,“要客观衡量就业市场情况、岗位需求和自己的实际能力。”而不是一时冲动,贸然选择离职,这样并不利于职业发展。

如果下定决心辞职,又苦于无法支撑日常开销,资深心理咨询师宫学萍对记者说,家庭应成为年轻人成长过程中的后盾,适当给予经济与情感支持。“我遇到过一些孩子,他们焦虑的根源来自父母。在生活中,家长会无意识地将自己的目标和期待附加在孩子身上。”比如,当年轻人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清晰时,如果父母希望他考公务员,他很可能会因满足家庭期望,参加公务员考试,但等考上后发现不快乐,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。家长应首先减轻自己的焦虑,给予处于迷茫期的孩子支持,让年轻人在不断试错与纠错的过程中,找到属于自己的社会位置。

“在社会经济形势并不乐观时,人们更要培养忧患意识,具备警惕性。”这段时间,来半分常常看到年轻人遭遇“被优化”“被毕业”的职业困境。她建议年轻人应主动监测行业市场现状,对公司内部结构调整保持敏锐。“如果发现公司的考核收紧了,有薪资结构调整等情况,要尽早进行岗位价值评估,思考自己对企业的贡献度,做好下一步的职业规划”。

工作没有意义,我还要坚持吗?

李万永与陈淼所经历的,也是就业市场的缩影。面对后疫情时代的裁员、缩招,初入职场的年轻人,要如何平衡工作的意义与理想追求?在寻找自我的过程中,频繁离职又有哪些影响?

1999年出生的蒋晓彤毕业于河北某一本院校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。毕业不久,蒋晓彤在一家教培机构做教务专员。“这家机构比较小,不太正规,办公就在一片老社区里。”平时,她需要负责日常教务、运营小红书、回答微信群中家长的问题,安排机构内整托学生的日常生活等各种杂碎工作,叫醒、订饭、答疑……很多时间,蒋晓彤觉得自己“像是学生的保姆。”

工作的无意义与自我消耗,是陈淼主动辞职的原因。去年年初,经朋友介绍,陈淼进入一家创业公司做新媒体运营,入职时,陈淼幻想的工作是这样的:早起到公司泡一杯茶,写会儿公众号文章,看看后台数据,中午逛逛街,下午空闲了,还能摸会儿鱼。工作后,他发现自己有些过于天真。“早上10点上班,晚上8点走是常事,每天都在加班开会、写公众号、做海报,忙完差不多到晚上11点了。”

这份难以进行内向探索的工作,让陈淼觉得努力也变得徒劳无功,他感觉自己无法再支撑下去。

在咨询室里,宫学萍遇到不少“在抱怨自己的工作”的年轻人。他们普遍会遇到职业前景不明朗,工作无意义,或是难以处理与领导同事之间的关系等问题。由于对工作缺乏兴趣,她常常在这些人身上看到迷茫、焦虑与疲惫感。

找工作的本质是在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,这是一种追求向往的生活的过程。宫学萍认为,现在年轻人看似拥有很多选择,实则很难拥有真正的自我。比如,一个人在失去一份月薪上万元的工作时很焦虑,他焦虑的问题在于如何找到同等薪水或更高薪酬的工作,这种选择可能会变得比较狭窄。实际上,“几千元有几千元的活法,工资上万有上万的活法。在35岁之前,很多时候大家都在试错,找到正确的路就好走了。”

关键是追求适合自己,并能与现实世界建立联系的工作。如果一个人的工资很低,但工作内容充实,精神上很愉悦,他也不觉得日子艰难。相反,如果工资很高,但工作压力大,人际关系复杂,精神内耗严重,这个人可能也会产生强烈的情绪问题,最后选择辞职。

实际上,在试错的过程中离职,并没有问题,但要讲究离开的方法和时机。来半分认为,如果以恰当的方式离职,会带来成长与机遇。但在没有明确目标和计划的情况下频繁辞职、更换行业,就会带来很多的问题。比如,没有时间积累行业经验与人脉资源,面试时会被认定为缺乏责任心、不负责任、没有明确目标等。长此以往,薪酬也会很不稳定或呈现下降趋势。

处于工作漂流期,灵活用工是一个好选择吗?

这几年,对于工作的讨论越来越多,也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寻找工作的新出路。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,截至2021年年底,中国灵活就业人员已达两亿人。但零工工作适合成为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吗?可以发展成长期职业吗?

蒋晓彤回忆起失业那段时间,自己在街边摆摊卖鲜花的经历。第一次摆摊,她特意选择了哈尔滨市区内的商场街,“这里比较繁华,人来人往,生意好做。”摆摊卖花实际上并不难,在花卉市场购买一批花,提前搭配好。比如,一只多头康乃馨可以搭配洋甘菊,这种小花束定价为19.9元。虽然每单挣的钱不多,但胜在薄利多销。一天内,她的日营业额达到500元,“利润在350元以上。”

“摆摊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,现在没有想全职干这个。”蒋晓彤说,年轻人的摆摊经历,很大程度上存在“跟风”和“玩一玩”的心态。在她的理解中,这种不稳定的体力劳动,很难发展成为一项长期从事的工作。

事实上,很多年轻人因为暂时找不到工作,将灵活就业作为一个无奈选择。“这类工作门槛虽低,但门槛低的另一面则是竞争压力大,做到头部反而很难。”来半分说。

灵活用工也可以成为主动选择,但需要技能支撑和长期发展的规划。来半分说,与当服务员、街边摆摊、送外卖这样门槛低的传统体力劳动不同,很多年轻人基于自己的特长与优势,选择了具有长期发展价值的赛道,比如,线上运营、直播带货、文案策划等等。无论从事哪种类型的工作,工作规划和专业技能是职业发展的关键,此外,年轻人最好具备竞争力意识与精进特长的能力。

不过,由于灵活用工缺乏劳动保障,基本养老、医疗等制度也还未被落实。刚毕业从事该行业,可能会陷入收入过低,生活不规律、质量低的困境。现阶段,来半分并不建议应届生将全部时间投入到灵活用工,年轻人还应权衡自己的性格和能力,谨慎作出职业选择。

“弄清楚我们想做什么是世上最困难的事情之一。不但在青少年时代如此,在我们一生中,这个问题都存在着。”哲学家克里斯纳穆提多说。来半分认为,无论选择辞职休息一段时间,还是重新投入职场,年轻人都应主动作出选择,尝试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,找到自我成长的方向和动力。

(应受访者要求,李万永、陈淼、蒋晓彤均为化名)

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李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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